八景宮師徒參教主　鳴鶴洞歌舞宴群仙

詞曰：
參教祖，謁三清。入瑤池，排綺宴。飲瓊卮，過嬴海。游鳳闕，聽歌吹。
仙侶至，獻(xiàn)佳珍。賀升祺，陳雪藕。進(jìn)焦梨，奏簫韶。舞干戚，醉于斯。
——右調(diào)《三字令》。

話說火龍真人領(lǐng)了于冰并上帝所賜官吏男女諸人，先到八景宮報(bào)名掛號(hào)，知會(huì)了宣都大法師，稟知老君，立行傳見。老君大加獎(jiǎng)勵(lì)，賜《太清丹經(jīng)》一部，都功神印一顆。又道：《天罡總樞》一書，東華帝君業(yè)已代繳。虧你天資聰慧，竟能領(lǐng)略得來。戳目針乃吾至寶，至今未曾送還就賞了你罷。”

于冰頓首叩謝，又向火龍真人道：“你門下出一好弟子，也算你眼界去得。”

吩咐左右，賞鄭東陽風(fēng)火劍一口，以旌其功。火龍亦頓首叩謝。師徒二人辭出，至昆侖圃叩謁東王公，東王公賜太乙刀圭、火符內(nèi)丹等物。又領(lǐng)至瑤池拜見王母，王母賜宴元臺(tái)，令火龍、于冰列坐兩傍，自己居中獨(dú)坐一席，下面華林、媚蘭、青娥、瑤姬、玉卮五女相陪。又詔董雙成吹云和之笛，王子登彈八瑯之璈，許飛瓊鼓太虛之簧，安法興歌玄靈之曲。宴罷，火龍同于冰叩謝。王母道：“冷于冰風(fēng)度端凝，造就不可限量。鄭東陽得此弟子，大長(zhǎng)赤霞門面矣。我亦無以為贈(zèng)，知于冰尚未有府第，可于羅浮山鳴鶴洞居住。此洞系吾次女媚蘭修道之所，洞內(nèi)外頗有奇景，堪寓飲嵐臥石之仙。”

于冰頓首拜謝。

王母命董雙成道：“你可代我送二真人出瑤池。”

火龍同于冰謝別了董雙成。又到紫芝崖朝拜元始，元始亦深喜于冰品格秀雅，道念純一，賜《符篆丹灶》七卷。

后領(lǐng)于冰至碧云宮拜見師祖東華帝君，帝君慰勞至再，設(shè)宴款留。賜雌雄劍一、元珪二、寶珠四、百花無縫大紅云影仙衣一襲。宴罷，帝君命火龍領(lǐng)于冰到蓬瀛海島眾仙聚會(huì)之所。

但見：

彩云葉瑞，麗日呈祥。瀛洲三山，遍長(zhǎng)九節(jié)之草；蓬壺十島，時(shí)開千葉之蓮。高峙銀樓，遙映一天皓月；橫開翠閣，遠(yuǎn)接五色晴霞。風(fēng)雨無虞，架海梁以掛柱；芝蘭有味，繞復(fù)道而流香。壁掛晶球，目眩光明之藏；室懸寶鑒，身居不夜之天。文梓百尋，喜見枝枝相對(duì)；長(zhǎng)松千尺，欣看兩兩同根。紫萸峰頭，青鸞與元鶴并舞；丹楓樹下，白鹿共赤豸偕游。麟伏牡丹亭畔，鳳繞曲水池邊。翠蓋乍飄，皆課花評(píng)鳥之侶；朱幡相引，盡采芝種玉之人。裳履增華，聯(lián)火藻山龍以煥彩；云璈迭奏，合金鏞玉簫以成聲。月夕添海屋之籌，卿云爛熳；花朝驗(yàn)天孫之錦，異卉菲芳。玳瑁筵前，共薦焦梨火棗；蕊珠宮里，大陳雪藕冰桃。白雪調(diào)高，編入長(zhǎng)生曲譜；碧荷凝翠，裁成延壽舞衣。聆咳唾之德音，珠璣滿座；睹沖和之雅范，鳳月一簾。菖蒲煉出新苗，盤中丹轉(zhuǎn)；云海蒸成香芋，鐺內(nèi)煙福玉燭蘭膏，醉倚楠榴之枕；瓊漿貝液，爭(zhēng)啖鸚鵡之杯，正是：羽客冰廚瓜作棗，神仙拳勝斗為觴。

于冰看罷，見眾仙男女老少不一，約五六百人，各佩服金冠云履，錦衣繡裳，見于冰師徒落下云頭，皆一齊拍手大笑道：“新普惠真人至矣！”

火龍命于冰先拜南極子，南極答以半禮，次拜眾仙，眾仙各跪拜相還。于是相揖相讓，同到鳳山香城之內(nèi)。早已預(yù)備下筵宴，都讓于冰首坐，一則為是敕封有職事金仙，與受封散仙不同；二則又系初到。于冰那里敢坐，仍是南極坐了首席。火龍吩咐坐于南極之側(cè)，卻是獨(dú)坐一桌，從眾仙相敬之意。眾仙各次序就坐，火龍反在于冰之下。須臾，酒泛芝漿，盤盛異果，眾仙童仙女歌舞齊行，真是花攢錦簇，快目怡情。

宴罷，謝別眾仙，于冰隨火龍到赤霞山流朱洞內(nèi)，叩謝教授超拔之恩。火龍道：“汝本濁骨凡夫，不過百余年，即正大羅金仙果位。雖上古有食一草一木飛升者，今非其時(shí)也。汝成就亦可謂甚速，敕授靖魔大使普惠真人，已出望外，今又兼玉樓修撰副使，不但為島洞諸仙未有殊榮，我從戰(zhàn)國(guó)時(shí)修道至今，亦不能有此際遇。此非上帝私惠于汝，緣汝腹內(nèi)有《天罡總樞》一書，上帝知汝頗有道術(shù)，故破格任用耳。上中下三界諸仙，品分九等，統(tǒng)計(jì)八萬四千余人。讀過他這書的，能有幾個(gè)？老君和你這緣法，我亦解說不來。想你高曾祖父必有天大陰騭，始能乃爾也。上帝首重濟(jì)渡仙才，我只在數(shù)日內(nèi)必膺寵命，督察水部矣。此缺極繁，凡江湖河海諸神圣職司水事者，有舛錯(cuò)，即行參奏。文移往返，日無寧息。參奏不到，大則為茍庇，小則為失查。安能如你做玉樓副使清閑？至言靖魔大使，不無失查之責(zé)。然雷部三百六十諸神巡行三界，無煩汝勞心也。”

火龍?jiān)挳叄诒缓笈c同門見禮。火龍道：“以道術(shù)論，普惠應(yīng)居諸弟子之首。然吾門下，統(tǒng)以先后為次序，列在第五可也。”

原來火龍已先有弟子四人，為首道通真人，第二化行真人，此已受敕命者。未受敕命的，是晶瑩子、桃仙客。火龍亦設(shè)宴，自己居中，獨(dú)坐一席，令于冰獨(dú)坐一席在左，四弟子共坐一席在右，于冰說起：“未見修文院雪山道人，早晚走遭方好。”

火龍大笑道：“各仙圣緊要去處，才到十分之一，量一異類小吏，見他不見他，何兄掛懷。若為他有贈(zèng)書之情，書是老君假手于他，只不治他盜竊之罪足矣。他還敢居功么？若伊女錦屏、翠黛有成，已煉就人體，身分高出乃父數(shù)十倍，非僅三界諸仙青目，即我做師祖公的，亦不敢以異類薄待他們。”

又指桃仙客道：“你四師兄隨我數(shù)百年，神通道術(shù)也算有些，只是不能膺受敕命，終于地仙而已。”

仙客道：“弟子也是出身異類，不過比天狐身分高些。總加力修持，亦必為上帝所鄙，安敢望到五師弟地步？”

火龍道：“你自不勉勵(lì)，還要如此委說。福海真人張果，非天地初開時(shí)一蝙蝠耶？三界諸仙神圣，那個(gè)不敬服他？就是上帝，亦加優(yōu)禮。再過百余年后，袁不邪必膺敕詔。到那時(shí)，你又有何說？仙道路闊，上帝何嘗鄙薄汝等。”

道通真人道：“袁不邪造就，必大有可觀。百余年，只瞬目可待耳。”

于冰道：“此子入道沉潛之至，將來可望有成。”

道通道：“錦屏、翠黛何如？”

于冰道：“他兩個(gè)俱有根基，異日天仙，俱未敢量。”

又問：“連城璧、金不換、溫如玉三人何如？”

于冰道：“連城璧為人光明磊落，向道純一，亦可望有成。‘酒’、‘色’、‘財(cái)’三字，還不能動(dòng)搖他。只干一‘氣’字，尚未調(diào)勻。他原是俠客出身，才修持三四十年，焉能將毛病化盡？”

火龍道：“四字之中，惟‘色’字最難把持。今城璧于三字竟能固守，便是大可入道之器。止余一‘氣‘字，只用再修持三五十年，自平和矣。三十年后，我親去試驗(yàn)他一番。若果有定力，不妨助其速成。”

于冰又道：“金不換賦質(zhì)最庸，又不肯精進(jìn)。喜得他心無渣滓，嗣后地仙可望。溫如玉特具仙骨，只是他于‘色’之一字殊欠把持，未便定他的造就。”

化行真人笑道：“有何難定？‘色’字與那三個(gè)字大不相同，有把持者，尚恐動(dòng)搖，況無把持耶？”

道通真人道：“像這些人，五師弟原不該渡他，只用化一絕色女子一試，即立見肺肝矣。他總有滿身仙骨，何益也！”

火龍道：“普惠修持無多年，門下便有許多弟子，怎道通、化行門下竟無一人？”

道通真人道：“數(shù)百年來，也曾陸續(xù)看中十?dāng)?shù)個(gè)，于‘酒’、‘氣’二字尚能把持，只到‘財(cái)’、‘色’二字，不用兩試三試，只一試，便是再不可要之人，從何處渡起？”

火龍大笑，眾弟子亦皆笑。

化行真人道：“看來五師弟不過好渡門徒耳，若弟子等肯渡脫異類，何愁不得三五十人？”

火龍連連搖頭道：“談何容易！不但三五十，你若于異類中能渡得一個(gè)成就正果，于我面上亦有光輝。緣此輩原是邪種，少通變化，他便要播弄風(fēng)云，作祟人世，千百中，無一安分者。再經(jīng)仙傅，其膽大妄為，較人中之最不安分者還更甚數(shù)倍。前通元真人馬鈺陽、文逸真人梅福因渡異類在教下，后來大肆宣淫，穢污山島，致上帝震怒，俱降職為先生。若非四天師保奏，已打入輪回矣。你等焉可因教下無人，便留心此輩么？大要異類之中，惟猴性一刻無定，求安坐五六句話功夫亦不能。袁不邪以一猴而能沉潛入道，此謂反常。反常者必貴，乃造化獨(dú)鐘其靈，一經(jīng)仙傅，必身列金仙，豈神仙、地仙所能限量！至于錦屏、翠黛，我早已密行推算，亦皆大成之器。此乃天緣遇合，該造就于普惠門下也。”

于冰道：“弟子冒昧無知，妄收三異類。今聽馬、梅二真人話，反大生悔懼矣。此后雖身居天府，卻心在人間，總信得過他們，一月之中，也得推算稽查兩次方妥。”

火龍大笑，眾弟子亦各笑。宴罷，于冰叩謝，火龍命本洞仙樂執(zhí)朱幡翠蓋，送于冰至羅浮山鳴鶴洞中。

于冰次日復(fù)去叩謝火龍真人。真人賜五色金縷團(tuán)鶴無縫仙衣一襲、八寶紫金冠一頂、絲絳皂靴各一。于冰叩謝，隨到玉峰洞拜謁紫陽真人。次到雁蕩、終南二山，會(huì)道通、化行二同門。

回洞后，力士傳稟：修文院書吏雪山稟賀稟見。于冰大喜道：“授書人至矣。”

連忙迎接出去，讓入丹房。于冰先謝授書厚情，雪山頓首還禮，謙讓再三，始敢就坐。于冰言：“連日謁三清、朝教祖，未暇看望。”

雪山道：“修文院玉樓副堂文始真人，日前奉敕稽查山島群仙邪正，聽其舉動(dòng)，正望真人補(bǔ)授此缺。今果榮膺寵命，書吏得棲身宇下，受庇無涯。”

于冰道：“師兄如此謙呼，是居我于爐火上也。嗣后幸垂真愛。”

雪山又謝教育二女之恩。

于冰道：“我臨行時(shí)各付易骨丹一粒，服之造就定有不同。”

雪山道：“屬下屢屢為群仙列圣輕薄，今承真人慈惠，將來二女之中有一得就神仙果位，屬下得告歸故里，以終天年，實(shí)至愿也。”

于冰又將火龍真人昨日議論渡脫異類話詳細(xì)告知，囑雪山教戒二女安分修持。又問及修文院事。

雪山道：“玉樓正堂二缺，副堂四缺，為六大憲統(tǒng)轄學(xué)士三十六員，皆上帝敕封為先生者。又博士二百二十員，皆九州散仙。書吏一千五百名，撰擬四海八極幽明敕詔，兼批發(fā)諸仙神圣水陸奏章。六大憲總其大成，三十六學(xué)士先行定稿，回堂博士以及某等按上中下三界分管辦理。六大憲撰擬批發(fā)停妥，又復(fù)赍送四天師看閱，奏可施行。上界論時(shí)不論日，大要真人一月之內(nèi)，得在上界一百二十時(shí)辰。雖固輪流當(dāng)值，事無大小，六大憲俱要公同列銜，方能陳奏。除當(dāng)值之外，余皆閑日。或在本洞靜息，或游戲諸天，無不可也。若遇重大事件，必須知會(huì)公議，未便以不當(dāng)值卸責(zé)。”

于冰道：“錦屏我已命往山西五臺(tái)山修持，翠黛自言分修西洞，然家口繁多，不無紛擾。”

雪山道：“屬下今日回家，于侍女中擇二三謹(jǐn)慎者，予以管轄逐責(zé)之權(quán)。再吩咐翠黛，經(jīng)年不許干涉一事，亦不許到正洞一游。”

于冰道：“如此方好。”

隨吩咐仙吏等備宴。

杯酌甫設(shè)，力士趨報(bào)：“海島并各山岳諸真人、諸大仙到。”

雪山因難與會(huì)面，告辭，于冰從后洞送去。

迎接眾仙至大殿，普行拜謝，各揖讓就坐。見金仙內(nèi)來的是：廣成子、寒山子、玉虛子、了真子、瑩蟾子、赤金子、龍眉子、云中子、定觀子、鬼谷子、歸元子、文靖真人、明道真人、文逸真人、松齡真人、無心真人、金華真人、無上真人，并玉樓正副使、慈德真人、智勇真人、廣法真人、黃龍真人、福海真人，又有海外云房真人、龍虎真人、天星真人、統(tǒng)一真人。諸大仙內(nèi)，鐵拐先生、白云先生、抱元先生、丹陽先生、筠陽先生、紫金先生、無為先生、希夷先生，并玉樓三十六先生，難以盡寫。散仙內(nèi)，李靖安、陳虎、抱一子、天來子、丘長(zhǎng)春、施肩吾、譚景升、李道統(tǒng)、劉綱、軒轅集、陳翠虛、郝太古、玉棲云、玉際華、馬丹陽、王質(zhì)司、馬承貞、魏伯陽、孫思邈、丁令威、白石生、青烏公、費(fèi)長(zhǎng)房、孫登、裴杭、張紫陽、譚峭、安期生、黃石公、莫月鼎，東方朔、白玉蟾、陶弘景、鄭君平、藍(lán)采和、雷隱翁。女金仙內(nèi)，是麻姑、鮑姑、孫仙姑、曹仙姑、翠玄夫人、紫霞夫人、樊夫人、韋夫人、云翹夫人、花蕊夫人、淮泗夫人、赤城夫人、三元夫人、靜一夫人、彩云夫人、太乙夫人。女散仙內(nèi)，是云英、月花、弄玉、湘君、聶隱娘、范飛娘、紅線、裊煙等。

——男女約二百余人，各攜珠玉、金石、珍玩、古器相贈(zèng)。至平常者，也是靈芝瑤草等類。

于冰拜受，令仙官吏等備宴。

少刻，仙樂齊鳴，眾仙互相揖讓。廣成子、玉虛子二仙居正面首坐，東邊麻姑、紫霞夫人為首，西邊青烏公、文逸真人為首。

于冰大陳珍品，眾仙暢飲，談笑風(fēng)生。

正在歡洽間，猛聽得簫韶盈耳，香氣芬馥。眾仙齊出殿外，早見龍車羽蓋，玉杖朱幡，至天而下，乃東華帝君和南極子降臨。眾仙拜謁請(qǐng)候，于冰跪伏一傍。南極急忙扶起，二大仙入殿，正面首坐，眾仙列坐兩旁。于冰跪進(jìn)霞觴，為二大仙壽。

方才歸坐，見火龍同紫陽率領(lǐng)道通、化行、晶瑩子、桃仙客四人到來。先參謁東華、南極，后與眾仙相揖。正欲就坐，東華道：“我以師祖因眾仙光顧冷于冰尚且早至，火龍理該與普惠代東才是，怎么你反到在諸仙之后？”

火龍等立飲揖謝。東華道：“我適在半空見此洞臺(tái)榭參差，山亦金碧掩映，洞外禽獸珍奇，草木殊異，不愧為瑤池玉女所居之地，冷于冰宜永志王母隆施。若對(duì)面山上再得瓊樓玉宇，相為照映更佳。”

說著，從袖內(nèi)取出雜色玉大小數(shù)十塊，包在一錦袱內(nèi)，向?qū)γ嫔缴蠑S去。金光過處，化作三間五色玉樓，安設(shè)在層崖峭壁之上。輝煌炫耀，日光一奪，眾仙皆極口譽(yù)揚(yáng)，于冰叩謝。南極笑向東華道：“你這老兒，明知我一點(diǎn)物事未曾帶來，故意在普惠前作弄我。你既送他玉樓三座，我怎好白吃他的飲食？我想玉樓中必須有鸞鶴出入方好。”

說罷，用手向空中連招幾下，頃刻飛來青鸞彩鳳三只，玄鶴一對(duì)，盤桓飛舞在玉樓上下。于冰亦叩謝。

東華道：“我們移席到玉樓一飲何如？”

眾仙道：“正欲游覽瞻仰圣作。”

鐵拐先生道：“我無一物贈(zèng)普惠真人，這搬移桌椅之勞，我代了罷。”

隨將腰間葫蘆兒解下，拔去塞兒，里面出一股青煙。青煙內(nèi)跳出二三百個(gè)小鐵拐先生，將桌椅連杯盤抬起，飛上玉樓，照就擺設(shè)停妥。眾仙大笑。鐵拐先生將葫蘆兒一搖，二三百小鐵拐仍化青煙，入葫蘆內(nèi)。眾仙又笑。

南極將手中拂塵一丟，化為金橋一座，由下而上，直接玉樓階下，眾仙步履，次序而上。各力士童男女等，即從橋上往來，進(jìn)送酒食。眾仙同入玉樓，見雕窗綺戶，恍置身在晶玉界中，欣羨不已。

麻姑道：“此地山色極秀麗，只是青翠之中，還有黃白二色相間處，我當(dāng)補(bǔ)之，為異日再來游覽之資。”

于是從懷中取出一小瓶，瓶?jī)?nèi)倒出五色石砂一把，向四面山上灑去。石砂到處，盡變?yōu)榇笄啻缶G，五色燦然。眾仙稱妙。施肩吾道：“麻夫人少賣弄幻術(shù)，普惠真人胸藏太上奇書，此等技藝，何異擊土鼓于雷門？”

麻姑笑道：“先生以我為幻術(shù)也，若能將吾幻術(shù)指破，我即心服。”

施肩吾道：“指破何難，只恐麻夫人臉上不好看耳。”

麻姑道：“請(qǐng)?jiān)嚍橹！?/p>

施肩吾于懷中取出玉杓一個(gè)，如茶杯大小。光如滿月，隨手?jǐn)S去。疾同掣電，在四面山上一轉(zhuǎn)，響一聲，仍歸肩吾手內(nèi)。眾仙急看，山色依然如舊，各拍手歡笑道：“施先生，今見屈于麻夫人矣。”

肩吾看杓內(nèi)滿盛大小石塊，皆五色輝映，青綠判然。肩吾亦笑道：“怪道全收他不了，原來是麻夫人煉就丹砂披拂在四面石上，已長(zhǎng)成一家。幸虧是吾寶，若系別寶，一塊亦不能收。也罷了，我即將杓內(nèi)石子與普惠真人做個(gè)賀禮罷。”

說著，將石杓向空中一丟。那杓兒起在半天，旋轉(zhuǎn)不已。肩吾將手一覆，榴亦翻轉(zhuǎn)。只見大小五色石塊，方圓長(zhǎng)匾不一，從杓內(nèi)流出，落將下來。有一二丈大者，有七八尺大者，還有三四尺、一二尺大者不等。率皆大石在下，小石在上，一塊塊堆疊起來，頃刻堆成一座五色山峰，高可參天，直同筆立。眾仙又各鼓掌大笑道：“妙哉，妙哉！鳴鶴洞又添一奇景矣。”

肩吾將杓收入懷中，眾仙歡呼痛飲，直吃至三更以后，各醉方休。

東華、南極俱起，收去拂塵。眾仙送東華、南極去后，各向于冰師徒相謝，一個(gè)個(gè)騎鸞跨鳳，架遁登云，分東西南北，回島洞去了。火龍向于冰道：“眾仙惠送諸物，一時(shí)難以遍謝，師祖同南極二處，明日定須走遭。”

言罷，趁著月色，率眾弟子在前洞后洞看玩許久，然后起身。力士趨稟道：“修文院官吏在外等候已久。”

于冰示以到任謝恩日期，各退去。

次早，于冰見桌椅等物尚在玉樓，隨將絲絳解下，也化作金橋一座，令力士童男女次序搬取下來，然后將絲絳收系腰間。

至十五年后，將超塵、逐電渡在洞中服役，另行更名。又十五年后，連城璧胎已結(jié)成，止欠產(chǎn)育，袁不邪、錦屏、翠黛煉就固形丹服之，已屬不磨人體。他三個(gè)內(nèi)丹已成，止是外面功德一件未立。于冰將他四人傳至鳴鶴洞驗(yàn)其造就，皆可大成，賜宴玉樓。早從《天罡總樞》內(nèi)選擇四十余條授之，四人法力，于此更大。又囑令他們分行天下，廣積陰功，俟外功足時(shí)，然后煉絕陰丹，以備詔命。后不邪晉職靈一真人，于冷于冰升授玉樓正使、兼察火部時(shí)，袁不邪即頂補(bǔ)靖魔大使之任。連城璧晉職英武真人，督察五岳。錦屏?xí)x職通源夫人。翠黛晉職妙道夫人。金不換自于冰飛升后，即服易骨丹，煉氣三十年，尚未結(jié)胎。于冰鄙其資質(zhì)駑鈍，向道不純，因此玉樓之宴，不曾傳喚。不換聞知，愧憤欲死，晝夜勤修，三百年后，亦膺詔命，晉職守樸先生。雪山得二女傳示口訣，只百余年，亦得身入仙班，晉職為松筠先生。這都是后話。正是：

謁罷三清易錦衣，海山仙侶醉瓊卮。
三更月底笙簫寂，馭鳳驂鸞八面飛。

詞曰：
人生爭(zhēng)為利名忙，事業(yè)百年夢(mèng)一場(chǎng)。不信四時(shí)同逝電，請(qǐng)看兩鬢即成霜。
既無金石延遐算，應(yīng)有心情惜寸光。一卷書成君莫笑，由來野史少文章。

關(guān)鍵詞：綠野仙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