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晉司馬叡 賨李雄
僭晉司馬叡,字景文,晉將牛金子也。初晉宣帝生大將軍、瑯邪武王伷,伷生 冗從仆射、瑯邪恭王覲。覲妃譙國夏侯氏,字銅環(huán),與金奸通,遂生叡,因冒姓司 馬,仍為覲子。由是自言河內(nèi)溫人。初為王世子,又襲爵,拜散騎常侍,頻遷射聲、 越騎校尉,左、右軍將軍。從晉惠帝幸臨漳,其叔繇為成都王潁所殺,叡懼禍,遂 走至洛,迎其母俱歸陳國。
東海王越收兵下邳,假叡輔國將軍。越謀迎惠帝于長安,復假叡平東將軍、監(jiān) 徐州諸軍事,使鎮(zhèn)下邳。尋加安東將軍、都督揚州諸軍事、假節(jié),當鎮(zhèn)壽陽,且留 下邳。及越西迎惠帝,留叡鎮(zhèn)后,平東府事。當遷鎮(zhèn)江東,屬陳敏作亂,叡以兵少 因留下邳。永嘉元年春,敏死,秋,叡始到建業(yè)。五年,進鎮(zhèn)東將軍、開府儀同三 司,又以會稽戶二萬增封,加督揚、江、湘、交、廣五州諸軍事。六月,王彌、劉 曜寇洛陽,懷帝幸平陽,晉司空荀蕃、司隸校尉荀組推叡為盟主。于是輒改易郡縣, 假置名號。江州刺史華軼、北中郎將裴憲并不從之。憲自稱鎮(zhèn)東將軍、都督江北五 郡軍事,與軼連和。叡遣左將軍王敦、將軍甘卓、周訪等擊軼,斬之。憲奔于石勒。 六年,叡檄四方,稱與穆帝俱討劉淵,大會平陽。
建興元年,晉愍帝以叡為侍中、左丞相、大都督、陜東諸軍事,持節(jié)、王如故。 叡改建業(yè)為建康。七月,叡以晉室將滅,潛有他志,乃自大赦,為大都督、都督中 外諸軍事,又為丞相。叡號令不行,政刑淫虐,殺督運令史淳于伯,行刑者以刀拭 柱,血流上柱二丈三尺,僅頭流下四尺五寸,其直如弦。時人怨之。
平文帝初,叡自稱晉王,改元建武,立宗廟、社稷,置百官,立子紹為太子。 叡以晉王而祀南郊。其年,叡僭即大位,改為大興元年。其朝廷之儀,都邑之制, 皆準模王者,擬議中國。遂都于丹陽,因?qū)O權之舊所,即禹貢揚州之地,去洛二千 七百里。地多山水,陽為攸居,厥土惟涂泥,厥田惟下下,所謂“島夷卉服”者也。 《周禮》,職方氏掌天下之地,辨其邦國都鄙,四夷、八蠻、七閩、九貉、五戎、 六狄之人民與其財用、九谷、六畜之數(shù)要,周知其利害。東南曰揚州,其山鎮(zhèn)曰會 稽,其藪澤曰具區(qū),其川三江,其浸五湖,其利金錫竹箭,其民二男五女,其畜宜 鳥獸,其谷宜稻。春秋時為吳越之地。吳越僭號稱王,僻遠一隅,不聞華士。楚申 公巫臣竊妻以奔,教其軍陣,然后乃知戰(zhàn)伐。由是晚與中國交通。俗氣輕急,不識 禮教,盛飾子女以招游客,此其土風也。戰(zhàn)國時則并于楚。故地遠恃險,世亂則先 叛,世治則后服。秦末,項羽起江南,故衡山王吳芮從百越之兵,越王無諸身率閩 中之眾以從,滅秦。漢初,封芮為長沙王,無諸為閩越王,又封吳王濞于朱方。逆 亂相尋,亟見夷滅。漢末大亂,孫權遂與劉備分據(jù)吳蜀。權阻長江,殆天地所以限 內(nèi)外也。叡因擾亂,跨而有之。中原冠帶呼江東之人,皆為貉子,若狐貉類云。巴、 蜀、蠻、獠、溪、俚、楚、越,鳥聲禽呼,言語不同,猴蛇魚鱉,嗜欲皆異。江山 遼闊將數(shù)千里,叡羈縻而已,未能制服其民。有水田,少陸種,以罟網(wǎng)為業(yè)。機巧 趨利,恩義寡薄。家無藏蓄,常守饑寒,地既暑濕,多有腫泄之病,障氣毒霧,射 工、沙虱、蛇虺之害,無所不有。叡割有揚、荊、梁三州之土,因其故地,分置十 數(shù)州及諸郡縣,郡縣戶口至有不滿百者。
遣使韓暢浮海來請通和。平文皇帝以其僭立江表,拒不納之。
是時叡大將軍王敦宗族擅勢,權重于叡,迭為上下,了無君臣之分。叡侍中劉 隗言于叡曰:“王氏強大,宜漸抑損。”敦聞而惡之。惠帝時,叡改年曰永昌。昌 敦先鎮(zhèn)武昌,乃表于叡曰:“劉隗前在門下,遂秉權寵。今輒進軍,指討奸孽,宜 速斬隗首,以謝遠近。朝梟隗首,諸軍夕退。昔太甲不能遵明湯典,顛覆厥度,幸 納伊尹之訓,殷道復昌,頗智故有先失后得者矣。”敦又移告州郡,以沈充為大都 督,護東吳諸軍。叡乃下書曰:“王孰恃寵,敢肆狂逆,方朕于太甲,欲見囚于桐 宮。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當親帥六軍,以誅大逆。”叡光祿勛王含率其子瑜 以輕舟棄叡,歸于武昌。叡以其司空王導為前鋒大都督,尚書陸曄為軍司;以廣州 刺史陶侃為江州,梁州刺史甘卓為荊州,使其率眾掎躡敦后;以太子右率周莚率中 軍三千人討沈充。敦至洌州,表尚書令刁協(xié)黨附,宜加誅戮。叡遣右將軍周札戍于 石頭,札潛與敦書,許軍至為應。敦使司馬楊朗等入于石頭,札見敦。朗等既據(jù)石 頭,叡征西將軍戴淵、鎮(zhèn)北將軍劉隗率眾攻之,戴淵親率士,鼓眾陵城。俄而鼓止 息,朗等乘之,叡軍敗績。隗、協(xié)入見叡,叡遣其避禍,二人泣而出。隗還淮陰, 后奔石勒。協(xié)奔江乘,為敦追兵所害。叡師敗。
敦自為丞相,武昌郡公,邑萬戶,朝事大小皆關諮之。敦收戴淵及叡尚書左仆 射周顗,并斬于石頭,皆叡朝之望也。于是改易百官及諸州鎮(zhèn),其余轉(zhuǎn)徙黜免者過 百數(shù),或朝行暮改,或百日半年。敦所寵沈充、錢鳳等所言必用,所譖必死。敦將 還武昌,其長史謝鯤曰:“公不朝,懼天下私議。”敦曰:“君能保無變乎?”對 曰:“鯤近入覲,主上側(cè)席待公,遲得相見,宮省穆然,必然不虞之慮。公若入朝, 鯤請侍從。”敦曰:“正復殺君等數(shù)百,何損朝廷!”遂不朝而去。敦召安南將軍 甘卓,轉(zhuǎn)譙王承為軍司,并不從。敦遣從母弟南蠻校尉魏乂率江夏太守李恆攻承于 臨湘,旬日城陷,執(zhí)承送于武昌。敦從弟王廙使賊迎之,害于車中。先是,王敦表 疏,言旨不遜,叡以示承曰:“敦言如此,豈有厭哉?”對曰:“陛下不早裁之, 難將作矣。”敦惡之。襄陽太守周慮襲殺甘卓。
叡畏迫于敦,居常憂戚,發(fā)病而死。子紹僭立,改年日太寧。
王敦將纂,諷紹征己。乃為書曰:“孤子紹頓首。天下事大,紹以眇身,弗克 負荷,哀憂孔疚,如臨于谷,實賴冢宰,以濟艱難。公邁德樹勛,遐邇歸懷,任社 稷之托,居總己之統(tǒng),然道里長遠,江川阻深,動有介石之機,而回旋之間,固以 有所喪矣。謂公宜入輔朝政,得旦夕詶諮,朝士亦僉以為然。以公高亮忠肅,至心 憂國,茍其宜然,便當以至公處之,期于靜國寧民,要之括囊無咎。伏想暗同此志, 愿便速克近期,以副堯企之懷。”紹恭憚于敦若此。復使兼太常應詹拜敦承相、武 昌郡公,奏事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敦于是屯于蕪湖。敦乃轉(zhuǎn)王導為司徒, 自領揚州刺史,以兄含子應為武衛(wèi)將軍,以自副貳。敦無子,養(yǎng)應為后。敦疾逾年, 故召含還,欲屬以后事。是時敦令紹宿衛(wèi)之兵三番休二。紹密欲襲敦,微行察敦營 壘。及敦疾,紹屢遣大臣訊問起居,遷含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敦疾甚,紹召其司徒王導、中書監(jiān)庚亮、丹陽尹溫嶠、尚書卞壺密謀討之。導、 嶠及右將軍卞敦共據(jù)石頭,光祿勛應詹都督朱雀桁南諸軍事,尚書令郗鑒都督從駕 諸軍事,紹出次于中堂。敦聞兵起,怒,欲自將,困不能坐。召其黨錢鳳、鄧岳、 周撫等率眾三萬指造建業(yè)。含謂敦曰:“北事吾便當行。”于是以含為元帥。鳳等 問敦曰:“事克之日,天子云何?”敦曰:“尚未南郊,何為天子!便盡卿兵勢, 唯保護東海王及裴妃而已。”初,紹謂敦已死,故敢發(fā)兵。及下詔數(shù)日,敦猶能與 王導書,后自手筆曰:“太真別來幾日,作如此事!”太真,溫嶠字也,紹朝見之, 咸共駭懼。含等兵至,溫嶠輒燒朱雀桁以挫其鋒。紹使中軍司馬曹渾、左衛(wèi)參軍陳 嵩、段匹磾?shù)芏d率壯士千人逆含等,戰(zhàn)于江寧,斬其前鋒將何康,殺數(shù)百人。敦聞 康死,軍不獲濟,怒曰:“我兄老婢耳!門戶衰微,群從中才兼文武者皆早死,今 年事去矣。”語參軍呂寶曰:“我當力行。”因作勢而起,困乏,乃復臥。使術士 郭璞筮之,卦成,對曰:“不能佳。”敦既疑璞勸亮、嶠等舉事,又聞卦惡,于是 殺璞。
敦疾轉(zhuǎn)困,語其舅羊鑒及子應曰:“我亡后,應便即位,先立朝廷百官,然后 營葬。”初敦敗叡之后,夢白犬自天而下,噬之。及疾甚,見刁協(xié)、甘卓為崇,遂 死。王應秘不發(fā)喪,裹尸以席,埋于齋中,與其將諸葛瑤等縱酒淫逸。沈充將萬余 人來會含等。充臨行,顧謂其妻曰:“男兒不建豹尾,不能歸也。”紹平西將軍祖 約率眾至于淮南,逐敦所置淮南太守任臺。紹將劉遐、蘇峻濟自滿洲,含相率渡兵, 應詹逆擊,大破之。周撫斬錢鳳,沈充將吳儒斬充。紹遣御史劉彝發(fā)敦瘞,斬尸, 梟首朱雀桁。
紹死,子衍僭立,號年曰咸和。
衍歷陽太守蘇峻不順于衍,衍護軍庾亮曰:“蘇峻豺狼,終為禍亂,晁錯所謂 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反速而禍小,不削反遲而禍大。”乃以大司農(nóng)征之,令 峻弟逸領峻部曲。征書至,峻怒曰:“庚亮專擅,欲誘殺我也。”阜陵令匡術、樂 安人任讓并為峻謀主,勸峻誅亮。乃使使推崇祖約,共討亮,約大喜。于是約命兄 逖子沛國內(nèi)使渙、女婿淮南太守許柳將兵會峻。峻使其黨韓光,光名犯恭宗廟諱, 入姑熟,殺于湖令陶馥,殘掠而還。衍假庾亮節(jié)為征討都督,使其右衛(wèi)將軍趙胤、 右將軍司馬流率眾次于慈湖。韓光晨襲流,殺之。衍以其驍騎將軍鐘雅為前鋒監(jiān)軍, 假節(jié),率舟軍拒峻。宣城內(nèi)史桓彝統(tǒng)吏士次于蕪湖,韓光敗之,大掠宣城諸縣而還。 江州刺史溫嶠使督護王愆期、西陽太守鄧岱、鄱陽太守紀睦等以舟軍赴于建業(yè)。衍 期,岱次直瀆,峻督眾二萬濟自橫江,登牛渚山。愆期等邀擊不制。峻至于蔣山, 衍假領軍卞壺節(jié),率諸將陳兵。衍之將怯兵弱,為峻所敗,卞壺及其二子、丹陽尹 羊曼、黃門侍郎周導、廬江太守陶瞻、散騎侍郎任臺等皆死,死者三千余人。庾亮 兵敗,與三弟奔于柴桑。峻遂焚衍宮,君賊突掠,百僚奔散,唯有米數(shù)石而已,無 以自供。峻逼衍大赦,庾亮兄弟不在赦限。峻以祖約為太尉、尚書令,加侍中,自 為驃騎將軍、領軍將軍、錄尚書事。于是建業(yè)荒毀,奔投吳會者十八九。
溫嶠聞之,移告征鎮(zhèn)州郡。庾亮至盆口,嶠分兵配給。又招衍荊州刺史陶侃欲 共討峻。侃不從,曰:“吾疆場外將,本非顧命大臣,今日之事,所不敢當。”時 侃子為峻所害,峻復喻侃曰:“蘇峻遂得志,四海雖廣,公寧有容足地乎?賢子越 騎酷沒,天下為公痛心,況慈父之情哉!”侃乃許之。
蘇峻屯于于湖。衍母庾氏憂怖而死。蘇峻聞兵起,自姑孰還建業(yè),屯于石頭。 使其黨張瑾、管商率眾拒諸軍,逼遷衍于石頭”衍哀泣升車,宮人盡哭,隨從衍者, 莫不流涕。峻以倉屋為宮,使鄉(xiāng)人許方為司馬,督將兵守衛(wèi)。陶侃、庚亮、溫嶠率 舟軍二萬至于石頭,俄引還,次于蔡洲沙門浦。庾亮守白石壘,詰朝,峻將萬余人 攻之。亮等逆擊,峻退。吳國內(nèi)史庾冰率三吳之眾驟戰(zhàn),不勝。瑾、商等破庾冰前 軍于無錫,焚掠肆意。韓光攻宣城內(nèi)史桓彝,彝率吏民力戰(zhàn)不勝,為光所殺。祖約 為潁川人陳光率其屬攻之,約乃奔于歷陽。長樂人賈寧勸峻殺王導,盡誅諸大臣, 峻不從,乃改計叛峻。王導使袁耽潛誘納之,謀奉衍出奔溫嶠。
嶠食盡,貸于陶侃。侃怒曰:“使君前云不憂無士眾及糧食也,唯欲得老民為 主耳。今比戰(zhàn)皆北,良將安在?今若無食,民便欲西歸。”先是嶠慮侃不赴,故以 甘言招侃。嶠乃卑辭謝之,且曰:“今者,騎虎之勢可得下乎?賊垂滅,愿公留思。” 侃怒少止。其將李陽說曰:“今事若不捷,雖有粟,焉得而食之。公宜割見儲,以 卒大事。”乃以米五萬石供軍。
祖渙襲湓口,欲以沮溫嶠之兵。渙過皖,攻譙國內(nèi)史桓云,不克,乃還。蘇峻 并兵攻大業(yè),大業(yè)水竭,皆飲糞汁。諸將謀救之,慮不能當,且欲水陸攻峻。陶侃 以舟師攻石頭,溫嶠、庾亮陳于白石。峻子碩以數(shù)十騎出戰(zhàn),峻見碩騎,乃舍其眾, 自以四馬北下突陳,陳堅乃還。軍士彭世、李千投之以矛,峻墜馬,遂梟首,臠割 之,焚其骸骨。任讓及諸賊帥復立峻弟逸,救峻尸弗獲,乃發(fā)衍父母冢,剖棺焚尸。 匡術率其徒據(jù)苑城以降,韓光、蘇碩等率眾攻苑,苑中饑,谷石四萬。諸將攻石頭。 蘇碩及章武王世子休率勁賊孔盧、張偏等數(shù)十人擊李陽于且浦,退走,碩等追之, 庾冰司馬滕含以銳卒自后擊之,碩、逸等震潰,奔于曲阿。含入抱衍,始得出奔溫 嶠之舟。
是時,兵破之后,宮室灰燼,議欲遷移,王導不從乃止。衍改年咸康。
建國中,衍死。中書監(jiān)庾冰廢衍子千齡,立其弟岳,改年曰建元。初岳之立, 當改元,庾冰立號,而晉初已有,改作,又如之,乃為建元。頃之,或告冰曰: “子作年號,乃不視讖也。讖云:‘建元之末丘山崩。’丘山,岳也。”冰瞿然, 久而嘆曰:“如有吉兇,豈改易所能救乎?”遂不復改。
岳死,庾冰欲立司馬昱。驃騎將軍何充立岳子聃,號年曰永和。聃安西將軍桓 溫率所統(tǒng)七千余人伐蜀,拜表輒行。聃威力微弱,不能控制也。及石虎死,聃征北 將軍褚裒以舟軍至下邳,西中郎將陳逵進據(jù)淮南。石遵聞裒至下邳,使其司空李農(nóng) 領萬余騎逆圍督護王龕于薛,執(zhí)龕送于鄴,又殺李邁。龕,裒之驍將,三軍喪氣, 乃引還。陳逵聞之,震懼,焚淮南而走。
桓溫表廢聃揚州刺史殷浩,聃憚溫,乃除其名。溫遂率所統(tǒng)諸軍步騎四萬自郢 越關中至灞上。苻健與五十佘人守長安小城,是歲大儉溫軍。人懸磬,健深溝,堅 壁清野,待溫溫軍,食盡乃退。苻健遣子萇頻擊敗之。初,溫次灞上,其部將振武 將軍、順陽太守薛珍勸溫徑進逼城,溫弗從,珍以偏師獨濟,頗有所獲。溫退,珍 乃還,放言于眾,且矜其銳而咎溫之持重。溫慚忿,殺之。聃又改年曰升平。
聃死,無子,立衍子丕,號年隆和。時謠曰:“升平不滿斗,隆和那得久。” 改為興寧,又謠曰:“雖復改興寧,亦自無聊生。”丕死,弟弈立,號年曰太和。
桓溫率眾北討慕容暐,至金鄉(xiāng),鑿鉅野三百余里以通舟軍,自清水入河。慕容 垂逆擊破之,獲其資仗。溫之北引也,先命西中郎將袁真及趙悅開石門,而袁真等 停于梁宋,石門不通,糧竭。溫自枋頭回軍,垂以步騎數(shù)萬追及襄邑,大敗溫軍。
溫遂歸罪袁真,除名削爵,收節(jié)傳。真子雙之等殺梁國內(nèi)史朱憲,真據(jù)壽陽以 叛,真諸子兄弟阻兵自守,招誘陸城戍將陳郡太守朱輔數(shù)千人。遣參軍爨亮通慕容 暐,又遣使西降苻堅。真病死,輔立其嫡子瑾為使持節(jié)、建威將軍、豫州刺史。瑾 弟四五人皆領兵。暐令陳文報爨亮,且以觀變。桓溫遣督護竺瑤以軍沂淮伐瑾,瑤 次于肥口,屢戰(zhàn)。慕容暐假瑾征南將軍、揚州刺史、宣城公,瑾弟泓等皆郡守、四 品將軍,朱輔亦如之。溫乃伐瑾,瑾等拒戰(zhàn),于是筑長圍守之,城中震潰,遂平瑾。
初溫任兼將相,其不臣之心,形于音氣,曾臥對親僚,撫枕而起曰:“為爾寂 寂將為文、景所笑。”眾莫敢對。后悉眾北討,冀成陵奪之勢。及枋頭奔敗,知民 望之去己,既平瑾,問中書郎郗超曰:“足以雪枋頭之恥乎?”超曰:“此未厭有 識之情也。公六十之年,敗于大舉,不建不世之勛,不足以鎮(zhèn)愜民望。”因說溫以 廢立之事。溫既宿有此謀,深納超言。溫自廣陵將旋鎮(zhèn)姑孰。至于白石,乃言其主 弈少同閹人之疾,初在東海、瑯邪國,親近嬖人相龍、朱靈寶等并侍臥內(nèi),而美人 田氏、孟氏遂生三男。眾致疑惑,然莫能審其虛實。至是,將建儲立王,溫因之以 定廢立之計。遂率百僚并還朝堂。溫率眾入,屯兵宮門,進坐殿庭,使督護竺瑤、 散騎侍郎劉亨取奕璽綬。奕著白袷單衣,步下西堂,登犢車。君臣拜辭,皆殞涕。 侍御史將百余人,送出神虎門,入東海第。于是迎司馬昱而立之。
昱,叡子也。昱東向流涕,拜受璽綬。昱既僭立,改年曰咸安,以溫依諸葛亮 故事,甲仗入殿,進丞相,其大司馬等皆如故,留鎮(zhèn)建業(yè)。以奕為海西縣公。
溫常有大志,昱心不自安,謂中書郎郗超曰:“命之修短,本所不計,故當無 復近日事邪?”超父愔為會稽太守,超假還東,昱謂之曰:“致意尊公,家國之事, 遂至于此。由吾不能以道匡衛(wèi),思患豫防,愧嘆之深,言何能喻!”又誦庾闡詩云: “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因泣下。昱疾,與溫書曰:“吾遂委篤,足下便入, 冀得相見,不謂疾患,遂至于此。今者惙然,勢不復久,且雖有詔,豈復相及。慨 恨兼深,如何可言!天下艱難,而昌明幼沖眇然,非阿衡輔導之訓,當何以寧濟也? 國事家計,一托于公。”
昱死,子昌明僭立。徐州小吏盧悚與其妖眾男女二百,向晨攻廣莫門,詐言海 西公還,由萬春、云龍門入殿,略取三廂及武庫甲仗。時門下軍校并假兼,在直吏 士駭愕不知所為。游擊將軍毛安之先入云龍門討悚,中領軍桓秘、將軍殷康止車門 入,會兵攻之,斬五十六級,捕獲余黨,死者數(shù)百人。前殿中監(jiān)許龍與悚皆遣人至 吳,詐迎奕,奕不從。
昌明改年曰寧康,征溫入朝,又詔溫無拜。尚書謝安等于新亭見溫,皆敬。溫 拜昱墓,得病還姑孰。溫自歸寢疾,諷求備物九錫。謝安已令吏部郎袁彥伯撰策文, 文成,字輒勾點,令更治改。既屢引日,乃謀于尚書仆射王彪之,彪之云:“聞彼 病日增,亦當不復支久,自可小遲回其事。”安從之。溫死。
苻堅遣苻雅率將王統(tǒng)、朱彤、楊安、姚萇步騎五萬向駱谷,伐昌明秦州刺史楊 纂。纂請救于梁州刺史楊亮。亮遣參軍卜靖赴之,敗走。朱彤至梁州,亮望風奔散, 于是堅遂有梁益二州。昌明上下莫不憂怖。建國三十九年,昌明改年曰太元元年。 太祖七年,苻堅大舉討昌明,令其國曰:“東南平定指日,當以司馬昌明為尚書仆 射,可速為起第。”堅前后擒張?zhí)戾a等皆豫筑甲宅,至而居之。堅至淮南,大敗奔 退。
是時,昌明年長,嗜酒好內(nèi),而昌明弟會稽王道子任居宰相,昏[QBDM]尤 甚,狎昵謅邪。于時尼娼構扇內(nèi)外,風俗頹薄,人無廉恥。左仆射王珣兒婚,門客 車數(shù)百乘,會聞王雅為太子少傅,回以詣雅者半焉。雅素有寵,人情去就若此。皇 始元年,昌明死,子德宗僭立。
初,昌明耽于酒色,末年,殆為長夜之飲,醒治既少,外人罕得接見,故多居 內(nèi)殿,流連于樽俎之間。以嬖姬張氏為貴人,寵冠后宮,威行閫內(nèi)。于時年幾三十, 昌明妙列妓樂,陪侍嬪少,乃笑而戲之云:“汝以年當廢,吾已屬諸姝少矣。”張 氏潛怒,昌明不覺而戲逾甚。向夕,昌明稍醉,張氏乃多潛飲宦者內(nèi)侍而分遣焉。 至暮,昌明沉醉臥,張氏遂令其婢蒙之以被,既絕而懼,貨左右云以魘死。時道子 昏廢,子元顯專政,遂不窮張氏之罪。
德宗既立,改年為隆安。以道子為太傅、揚州牧、中書監(jiān),加殊禮,黃鉞、羽 葆、鼓吹,又增甲仗百人入殿。既而內(nèi)外眾事必先關于道子。尚書仆射王國寶輕薄 無行,為道子所親,權震建業(yè),擅取東宮兵以配己府。道子以王緒為輔國將軍、瑯 邪內(nèi)史,又輒并石頭之兵,屯于建業(yè)。緒猶領其從事中郎,居中用事,寵幸當政。
德宗兗州刺史王恭惡國寶、王緒之亂政也,乃要荊州刺史殷仲堪克期同舉。王 恭表德宗曰:“國寶身負莫大之罪,謹陳其狀。前荊州刺史王悅,國寶同產(chǎn)弟也。 受任西籓,不幸致喪。國寶求假奔彼,遂不即路,慮臺糾察,懼于黜免,乃毀冠改 服,變?yōu)閶D人,與婢同載,入請相王。又先帝暴崩,莫不驚號,而國寶靦然,了無 哀容,方犯闔叩扉,求行奸計,欲詐為遺詔,矯弄神器。彰暴于外,莫不聞知。讒 疾二昆,過于仇敵;樹立私黨,遍于府朝。兵食資儲,斂為私積;販官鬻爵,威恣 百城。收聚不逞,招集亡命。補國將軍王緒,頑兇狂狡,人理不齒,同惡相成,共 竊名器。自知禍惡已盈,怨集人鬼,規(guī)為大逆,蕩復天下。昔趙鞅興晉陽之甲,夷 君側(cè)之惡,臣雖駑劣,敢忘斯義。”恭表至,道子密欲討恭,以元顯為征虜將軍, 內(nèi)外諸軍潛加嚴備。而國寶惶懼,不知所為,乃遣數(shù)百人戍竹里,夜遇風雨,各散 而歸。緒勸國寶殺王珣,然后南征北伐,弗聽,反問計于珣。”既而懼懾,遂上表 解職。尋復悔懼,詐稱德宗復其本官。道子既不能拒恭等之兵,亦欲因以委罪,乃 收國寶付廷尉殺之,斬王緒于市,以悅恭等。司徒左長史王廞遭母喪居吳,恭板行 吳國內(nèi)史。廞乃征發(fā)吳興諸郡兵。國寶既死,王恭使廞反于喪。廞謂因緣事際,可 大得志,乃據(jù)吳郡,遣子弟率眾擊恭。以女為真烈將軍,京置官屬,領兵自衛(wèi)。恭 遣司馬劉牢之討平之。
德宗譙王尚之兄弟復說道子,以為籓伯強盛,宰相權弱,宜密樹置,以自籓衛(wèi)。 道子然之,分遣腹心,跨據(jù)形要,由是內(nèi)外騷動。王恭深慮禍難,復密要殷仲堪、 西中郎將庾楷、廣州刺史桓玄同會建業(yè)。玄等響應。恭抗表傳檄,以江州刺史王愉、 司馬尚之為事端。仲堪遣龍驤將軍、南郡相楊佺期舟師五千發(fā)江陵,桓玄借兵于仲 堪,亦給五千人。于是德宗戒嚴,加道子黃鉞遣右將軍謝琰拒恭等元顯為征討都督, 眾軍繼進,前軍王珣領中軍府眾次于北郊;以尚之為豫州刺史,率弟恢之、允之西 討楷等。皆執(zhí)白虎幡居前。王恭遣劉牢之為前鋒,次于竹里。初,道子之謀恭也, 啖牢之以重賞,牢之斬恭別帥顏延、延弟強,送二級于謝琰。琰與牢之俱進襲恭, 恭奔于曲阿,為湖浦尉所執(zhí),送建業(yè)。尚之與庾楷子鴻戰(zhàn)于牛渚,斬鴻前鋒將殷萬, 鴻遁還歷陽。尚之猶不敢濟。桓玄、佺期奄至橫江,尚之等退,恢之所領外軍皆沒。 玄等徑造石頭,仲堪繼在蕪湖,建業(yè)震駭。道子殺恭于倪塘。桓玄等于是走還尋陽。
是年冬,德宗遣使朝貢,并乞師請討姚興。二年夏,德宗又遣使朝貢。
以元顯為揚州刺史,道子有疾,元顯懼已弗得襲位,故矯以自授,而道子弗知。 既瘳,乃大怒,以元顯已拜,故弗復改,于是內(nèi)外政事一決元顯。道子少而耽酒, 治日甚希,至是無是,俾晝作夜,時謂道子為東錄,元顯為西錄,西府千兩輻湊, 東第門設雀羅矣。元顯年少,頓居權重,驕奢淫暴,于是遠近譏之。
初,德宗新安太守孫泰以左道惑眾被戮,其兄子恩竄于海嶼,妖黨從之,至是 轉(zhuǎn)眾,攻上虞,希縣令,眾百許人徑向山陰。會稽內(nèi)史王凝之事五斗米道,恩之來 也,弗先遣軍,乃稽顙于道室,跪而咒說,指麾空中,若有處分者。官屬勸其討恩, 凝之曰:“我已請大道出兵,凡諸津要各有數(shù)萬人矣。”恩漸近,乃聽遣軍。比兵 出,恩已至矣。戰(zhàn)敗,凝之奔走,再宿執(zhí)之。旬日,恩眾數(shù)萬,自號平東將軍,逼 人士為官屬。于是諸郡妖惑,并殺守令而應之,眾皆云集。吳國內(nèi)史桓謙出奔,吳 興太守謝邈被害。
自德宗以來,內(nèi)外乖貳,石頭以外,皆專之于荊、江,自江以西則受命于豫州, 京口暨于江北皆兗州刺史劉牢之等所制,德宗政令所行,唯三吳而已。恩既作亂, 八郡盡為賊場,及丹陽諸縣處處蜂起,建業(yè)轉(zhuǎn)成蹙弱。且妖惑之徒,多潛都邑,人 情危懼,恆慮大兵竊發(fā)。于是眾軍戒嚴,劉牢之共衛(wèi)將軍謝琰討之。賊等禁令不行, 肆意殺戮,士庶死者不可勝計,或醢諸縣令以食其妻子,不肯者輒支解之,其虐如 此。驃騎長史王平之死未葬,恩剖棺焚尸,以其頭為穢器。牢之率軍討破之。琰將 至吳興,賊徒遁走,驅(qū)逼士庶,奔于山陰。諸妖亂之家,婦女尤甚,未得去者,皆 盛飾嬰兒投之于水而告之曰:“賀汝先登仙堂,我尋復就汝也。”賊既走散,邑屋 焚毀,郛郭之中,時見人跡,經(jīng)月乃漸有歸者。謝琰留屯烏程,遣其將高素助牢之。 牢之率眾軍濟江。初,孫恩聞八郡響應也,告諸官屬曰:“天下無復事矣,當與諸 君朝服而至建業(yè)。”既聞牢之臨江,復曰:“我割據(jù)浙江,不失作勾踐也。”尋知 牢之已濟,乃曰:“孤不恥走。”于是乃走。緣道多遺珍寶,牢之將士爭取之,不 得窮追。恩復入于海。初,三吳困于虐亂,皆企望牢之、高素等。既至,放肆抄暴, 百姓咸怨毒失望焉。
孫恩在海,妖眾轉(zhuǎn)復從之。既破永嘉、臨海,復入山陰。謝琰戰(zhàn)歿。于是建業(yè) 大震。遣冠軍將軍、東海太守桓不才,輔國將軍孫無終,廣陵相高雅之等東討恩。 吳興太守庾恆慮妖黨復發(fā),大行誅戮,殺男女數(shù)千人。孫恩復破高雅之于余姚,雅 之走還山陰。元顯自為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都督十六州,本官悉如故;封子彥 章為東海王,食吳興四萬余戶,清選文學臣僚,吏兵一同宗國。孫恩浮海奄至京口, 戰(zhàn)士十萬劉牢之隔在山陰,眾軍懼不敢旋,恩遂徑向建業(yè)。德宗惶駭,遽召豫州刺 史司馬尚之。于時中外驚擾,而元顯置酒高會,道子唯日祈于鐘山。恩來漸近,百 姓忷懼。尚之率精銳馳至,徑屯積弩堂。恩時沂風,不得疾行,數(shù)日乃至白石。恩 本以諸軍分散,欲掩不備,知尚之尚在建業(yè),復聞牢之不還,不敢上,乃走向郁洲。 恩別帥盧循攻沒廣陵,虜掠而去。
桓玄聞孫恩之逼也,乃建牙戒嚴,表求征討。時恩去未還,玄表復至,元顯等 大懼,急遣止玄。庾楷密使自結(jié)于元顯,說玄大失人情,眾不為用,若朝廷遣軍。 已當內(nèi)應。元顯得書大喜,遣張法順謀于劉牢之,牢之同許焉。于是征兵裝艦,將 謀西討。德宗改年曰地興,以元顯為大都督討玄。玄軍至,元顯不戰(zhàn)而敗,父子并 為玄所殺。后改年為大亨。
天興六年十月,德宗遣使朝京師。德宗封桓玄為楚王,玄尋逼德宗手詔禪位。 德宗出居永安宮。既受禪,封德宗為南康平固縣王,居之尋陽。天賜元年,德宗在 姑熟,二月,至尋陽。其彭城內(nèi)史劉裕殺玄除州刺史桓脩,與劉毅等舉兵討玄。玄 敗走尋陽,攜德宗兄弟至于江陵,又走荊州。荊州別駕王康產(chǎn)、南郡相王騰之迎德 宗入南郡府。桓玄死。玄將桓振復襲江陵,斬王康產(chǎn)及騰之。將殺德宗,玄揚州刺 史、新安王桓謙苦禁之,乃止。
時盧循執(zhí)德宗廣州刺史吳隱之,自號平南將軍、廣州刺史,令其黨徐道覆據(jù)始 興,余郡皆以親黨居之。德宗復僭立于江陵,改章義熙。尚書陶夔迎德宗達于板橋, 大風暴起,龍舟沉浚,死者十余人。德宗發(fā)江陵至尋陽,其益州刺史毛璩、參軍譙 縱反,攻涪城,克之,遂以益州叛德宗。德宗發(fā)姑孰,還建業(yè)。六月,太祖遣軍攻 德宗鉅鹿太守賀申,申舉城降。
永興二年,盧循復起于嶺南,殺德宗江州刺史何無忌于石城。咸欲以德宗北走, 知循未下乃止。裕令撫軍劉毅討循,敗于桑落洲,步走而還。裕黨孟昶、諸葛長民 等勸裕擁德宗過江,裕不從。
神瑞二年,德宗遣廣武將軍玄文、石齊朝貢。太宗初,劉裕征姚泓。二年,太 宗遣長孫道生、娥清破其將朱超石于石河,擒騎將楊豐,斬首千七百余級。
三年,德宗死,弟德文僭立。四年,改年曰元熙五年,德文禪位于裕,裕封德 文為零陵王。德文后河南褚氏,兄季之、弟淡之雖德文姻戚,而盡心于裕。德文每 生男,輒令方便殺焉。惑誘內(nèi)人,密加毒害,前后非一。及德文被廢,囚于秣陵宮, 常懼見禍,與褚氏共止一室,慮有鴆毒,自煮食于前。六年,劉裕將殺之,不欲遣 人入內(nèi),令淡之兄弟視褚氏,褚氏出別宮,于是兵乃逾垣而入,進藥于德文。德文 不肯飲,曰:“佛教,自殺者不復人身。”乃以被掩殺之。
自叡之僭江南,至于德文之死,君弱臣強,不相羈制,賞罰號令,皆出權寵, 危亡廢奪,釁故相尋,所謂夷狄之有君,不若諸夏之亡也。
賨李雄,字仲俊,蓋廩君之苗裔也。其先居于巴西宕渠。秦并天下,為黔中君, 薄賦其民,口出錢三十,巴人謂賦為“賨”,因為名焉。后徙櫟陽。祖慕,魏東羌 獵將。慕有五子,輔、特、庠、流、驤。
晉惠時,關西擾亂,頻歲大饑,特兄弟率流民數(shù)萬家就谷漢中,遂入巴蜀。時 晉益州刺史趙廞反叛,特兄弟起兵誅之,晉拜特宣威將軍、長樂鄉(xiāng)侯,流奮威將軍、 武陽侯。流民閻式等推特行鎮(zhèn)北大將軍,承制封拜,流行鎮(zhèn)東將軍。后與晉益州刺 史羅尚相攻。昭帝七年,特自稱大將軍、大都督,號年建初。戰(zhàn)敗,為尚所殺,流 代統(tǒng)兵事。流字玄通,自稱大都督、大將軍。流病將死,以后事屬雄,雄,特少子 也。
雄自稱大都督、大將軍。十年,僭稱成都王,號年建興,置百官。時涪陵人范 長生頗有術數(shù),雄篤信之,勸雄即真。十二年,僭稱皇帝,號大成,改年為晏平, 拜長生為天地太師,領丞相,西山王。又改年為玉衡。雄以中原喪亂,乃頻遣使朝 貢,與穆請分天下。雄舍其子,而立兄蕩第四子班為太子。
烈帝六年,雄死,班代統(tǒng)任。雄子期,殺班而自立。
期,字世運,雄第四子也。改年為玉恆。驤子壽自涪城襲克成都,廢期為邛都 公,期自殺。
壽,字武考。初為雄大將軍,封建寧王,以南中十二郡為建寧國,至期,徙封 漢王。既廢期自立,改年為漢興,又改號曰漢,時建國元年也。壽廣漢太守李乾與 大臣謀欲廢壽,壽懼,令子廣與大臣盟于殿前。壽聞鄴中殷實,宮觀美麗,石虎以 殺罰御下,控制邦域城鎮(zhèn),深用欣慕。吏民有小過,輒殺之以立威名。又以郊甸未 實,城邑空虛,工匠器械,事用不足,乃徙民三丁已上于成都,興尚方、御府,發(fā) 州郡工巧以充之。廣修宮室,引水入城,務于奢侈,百姓疲于使役,民多嗟怨,思 亂者十室而九。其尚書左仆射蔡興直言切諫,壽以為謗訕,誅之。其臣龔壯作詩七 首,托言應璩以諷壽。壽報曰:“省詩知意。若今人所作,賢哲之話言;古人所作, 死鬼之常辭耳。”動慕漢武、魏明政法,恥聞父兄時事。上書者不得言先世政化, 自以勝之也。及壽疾病,見李期、蔡興為崇,遂死。子勢統(tǒng)任。
勢,字子仁。既立,改年為太和。遣使朝貢。又改為嘉寧。勢弟漢王廣以勢無 子,請為太弟,勢不許。廣欲襲勢,勢使其太保李弈擊廣于涪城,克之,貶為臨邛 侯,廣尋自殺。勢既驕吝,荒于酒色,至殺人而取其妻,又納李弈女為后。耽于淫 樂,不恤國事,夷獠叛亂,境土減削,累年荒儉。性多忌害,誅殘大臣,刑罰酷濫。 斥外父祖舊臣,親任近習,左右小人因行威福。修飾室宇,群臣諫諍,一無所納。 又常居內(nèi),少見公卿。史官屢陳災譴,乃加相國董皎大都督,以名位優(yōu)之,實望與 分災眚。建國十年,司馬聃將桓溫伐之,勢降于溫。先是頻有怪異。成都北鄉(xiāng)有人 望見女子避入草中,往視,見物如人,有身形頭目,無手足,能動搖,不能言。廣 漢馬生角,各長寸半。有馬駒,一頭、二身、六耳、無目、二陰,一牝一牡。又有 驢,無皮毛,飲食數(shù)日而死。江南雨血,地生毛。江源又生草,高七八尺,華葉皆 赤,子青如牛角。涪陵民藥氏婦頭上生角,長三寸,凡三截之。李漢家舂米,米自 臼中跳出,斂舉箕中,又跳出,寫置簟中。童謠曰:“江橋頭,闕下市,成都北十 八子。”又曰:“有客有客,來侵門陌,其氣欲索。”譙周云:“我死后三十年, 當有異人入蜀,由之而亡。”蜀亡之歲,去周亡三十二年。周又著讖曰:“廣漢城 北,有大賊,曰流特,攻難得,歲在玄宮自相克。”卒如其言。
史臣曰:司馬叡之竄江表,竊魁帥之名,無君長之實,局天脊地,畏首畏尾, 對之李雄,各一方小盜,其孫皓之不若矣。
關鍵詞:魏書,列傳
司馬德宗即位為晉安帝,改年號為隆安。司馬德宗授予司馬道子以太傅、揚州牧、中書監(jiān)等職,加賜特殊的禮儀,其儀仗有黃鉞、羽葆、鼓吹等,又增賜衛(wèi)士一百人入殿。不久,朝廷內(nèi)外各種事務都必須首先經(jīng)過司馬道子之手。尚書仆射王國寶輕薄無德行,被道子當作親信,他的權勢顯赫,震懾京城建業(yè),竟然擅自把禁衛(wèi)東宮的士卒用來配備自己的私府。司馬道子任用王緒為輔國將軍、瑯邪內(nèi)史,又擅自兼并守衛(wèi)石頭城的軍隊,把他們屯駐在建業(yè)城。王緒還兼任他的從事中郎,在中樞部門主事,倍受寵幸而主持朝政。
司馬德宗屬下的兗州刺史王恭向來憎惡王國寶、王緒這一幫人擾亂朝政,就約荊州刺史殷仲堪到期同時舉事。王恭上奏表給司馬德宗說:“王國寶犯有滔天大罪,我恭敬地向陛下陳述他的罪狀。前任荊州刺史王悅,是王國寶的同胞兄弟。王悅在西藩任上,不幸喪亡。國寶向陛下告假奔喪,卻遲遲不愿上路,御史臺對此事進行糾察,他害怕獲罪黜免,就改換衣服冠帽,偽裝成婦人,與婢女同坐一車,到相王司馬道子那里求情。再則先帝暴崩之時,朝廷上下莫不驚哭,但國寶若無其事,絲毫不見悲哀之貌,并且潛入宮中,謀求施行奸計,想要詐稱圣上遺詔,偽造皇帝璽印。事實昭著在外,上下莫不知曉。先前讒言離間王繤、王珉兄弟,使二者不和勝過仇敵;后又樹立私黨,遍及朝廷官府。侵吞軍隊物資儲備,據(jù)為私人財產(chǎn);公然賣官鬻爵,威勢恣肆于天下。網(wǎng)羅不得志者,招集亡命之徒。輔國將軍王緒兇狂狡詐,為人所不齒,二人狼狽為奸,共同竊居要位。彼等自知惡貫滿盈,人鬼都為之怨憤,就圖謀背叛朝廷,廢毀天下。昔日趙鞅興晉陽之甲,鏟除君側(cè)之惡,我雖拙笨愚劣,豈敢忘卻這個道理。”王恭的表章送到朝廷,司馬道子得知以后就密謀要討伐王恭,任司馬元顯為征虜將軍,令內(nèi)外各路軍隊暗中嚴加防備。但王國寶惶恐畏懼,不知道怎么行事,就派出數(shù)百人守衛(wèi)竹里,夜晚遇到大風大雨,將士各自奔散而回。王緒勸說王國寶殺死王繤,然后出兵南征北伐,王國寶不聽,反而向王繤征求對策。不久王國寶恐懼過度,就向朝廷上表請求免去自己的官職。沒過多久他又畏懼而反悔,就詐稱司馬德宗有詔令其官復原職。司馬道子既不能抵抗王恭等人的軍隊,又想要借此而推卸自己的罪責,就把王國寶逮捕起來交付廷尉處死,又斬王緒于市,以取悅于王恭等人。司徒左長史王廣欽因為母親亡故而在吳郡服喪,王恭就授予他吳國內(nèi)史之職。王廣欽就征集動用吳興等各郡的兵卒。王國寶被處死之后,王恭要王廣欽仍回家服喪。王廣欽認為這是一次極好的機遇,可以實現(xiàn)自己的意愿,于是就占據(jù)吳郡,派遣自己的子弟率兵攻擊王恭。王廣欽以女兒為真烈將軍,也設置各種文武官員,領兵自衛(wèi)。王恭派司馬劉牢之前往征討,平定了王廣欽。
司馬德宗屬下譙王司馬尚之兄弟又去游說司馬道子,認為當前各地藩鎮(zhèn)勢力強盛,而朝廷宰相權勢薄弱,應當暗地里樹置朋黨,作為保衛(wèi)自己的屏障。司馬道子同意他們的看法,就分派自己的心腹之人,占據(jù)許多位置重要的州郡,從此內(nèi)外騷動不得安寧。王恭深恐發(fā)生禍害,再次秘密相約殷仲堪、西中郎將庾楷、廣州刺史桓玄按期舉兵同會于京都建業(yè)。桓玄等人立即響應。王恭向朝廷上表,向各地傳檄,以討伐江州刺史王愉、司馬尚之作為起兵的事由。殷仲堪派龍驤將軍、南郡相楊亻全期率水師五千人從江陵進發(fā),桓玄向殷仲堪借兵,殷仲堪也借給他五千兵馬。于是,司馬德宗采取了嚴密的防衛(wèi)措施:給司馬道子加賜黃鉞;派右將軍謝琰領兵抵抗王恭等人;任司馬元顯為征討都督,率領眾軍作后續(xù)相繼進發(fā);令前軍王王旬率領中軍府的部隊駐扎在京都北郊;任司馬尚之為豫州刺史,率領其弟司馬恢之、司馬允之向西討伐庾楷等人。所有各部都令人舉著白虎幡走在前列。王恭派劉牢之為前鋒,駐扎在竹里。當初,司馬道子圖謀除掉王恭,曾許以重賞收買了劉牢之,劉牢之就殺了王恭的別帥顏延和他的弟弟顏強,把兩個人的首級送給謝琰。謝琰與劉牢之同時襲擊王恭,王恭被打敗逃往曲阿,被湖浦軍尉拿獲,解送到建業(yè)。司馬尚之與庾楷之子庾鴻在牛渚交戰(zhàn),斬殺了庾鴻的前鋒將領殷萬,庾鴻只得逃回到歷陽。司馬尚之還是不敢渡水作戰(zhàn)。桓玄、楊亻全期等突然到達橫江,司馬尚之引兵退走,司馬恢之所率領的軍隊全部覆沒。桓玄等人徑直到達石頭城,殷仲堪所部繼而進到蕪湖,建業(yè)受到威脅,京城震駭。司馬道子在倪塘把王恭處斬。桓玄等人無心戀戰(zhàn),于是退兵回到尋陽。
這一年冬天,司馬德宗派遣使者來大魏朝貢,并請求派軍隊前去討伐姚興。第二年夏天,司馬德宗又派使者前來朝貢。
司馬德宗授任司馬元顯為揚州刺史。司馬道子有病,元顯生怕自己不能承襲他的職位,就偽造旨意擅自就任,而道子卻毫無所知。等到他病愈之后,得知此事大怒,由于司馬元顯已受任,也就不再改正過來,從此朝廷內(nèi)外一切政事都由司馬元顯裁斷。司馬道子一向嗜酒,治理政務的時間非常少,到這時更是無事可做,就以白晝當作夜晚,只顧飲酒。當時人們都說道子是東尚書,元顯是西尚書,西府門第車馬繁雜,東邊府第則門可羅雀。司馬元顯年輕氣盛,一時間位尊權重,更加驕奢淫暴,于是遠近的人都背地里譏諷、指責他。
當初,司馬德宗所屬新安太守孫泰因以旁門左道惑眾而被誅戮,他的侄子孫恩逃竄到東海島上,許多妖黨都追隨他,到這時孫恩就糾集妖眾,進攻上虞,殺死縣令,率其部下一百人左右徑直奔向山陰。會稽內(nèi)史王凝之信奉五斗米道,孫恩將要到來,他沒有事先派軍隊抵抗,而是在道人所居之室跪拜禱告,口里不斷念著咒語,向空中指指劃劃,好像是在囑托什么事情。王凝之的下屬都勸他討伐孫恩,王凝之卻說:“我已經(jīng)祈請大師發(fā)兵,凡是各處渡口要道都各有數(shù)萬人馬。”直到孫恩逼近,他才聽從部屬意見派兵抵御。及至軍隊剛剛出動,孫恩率人已經(jīng)到了跟前。王凝之戰(zhàn)敗,狼狽逃跑,過了一夜就被孫恩捕獲。十天之內(nèi),孫恩聚集部眾數(shù)萬人,自號平東將軍,強迫當?shù)孛拷邮軅温殹S谑牵骺さ娜吮谎g蠱惑,一齊殺死太守縣令而響應孫恩,一時間妖眾云集。吳國內(nèi)史桓謙逃走,吳興太守謝邈被害。
自從司馬德宗即位以來,其朝廷內(nèi)外乖迕叛逆,石頭城以外都被荊州、江州刺史把持,長江以西的地方則受命于豫州刺史,京口以至長江北部都被兗州刺史劉牢之等人所挾制,司馬德宗的政令,只有三吳之地可以推行而已。孫恩既然作亂,江南八郡全都淪為賊寇的地盤,直到丹陽各縣,處處都是賊寇蜂起,建業(yè)城變得衰弱不堪。而且被妖術蠱惑之徒,大多潛伏在各個都邑,百姓人人危懼,常常擔心被妖眾竊據(jù)。于是各部軍隊嚴加防衛(wèi),劉牢之聯(lián)合衛(wèi)將軍謝琰共同討伐賊寇。賊眾根本不執(zhí)行禁令,肆意搶劫殺戮,士民百姓被殺害的不計其數(shù),有的縣令被賊人剁成肉醬強逼他的妻兒吃,不肯吃的人就被拿去肢解,賊寇的暴虐竟至如此。驃騎長史王平之死后尚未埋葬,孫恩就打開棺材把尸體燒掉,用他的頭骨當作大小便的器具。劉牢之率軍征討把他們打敗。謝琰率軍將要到達吳興,賊徒聞風逃走,驅(qū)趕強逼士民百姓,逃到山陰。被諸妖眾踐踏的家中,婦女受害尤甚,凡是沒有跟他們走的,就把她的嬰兒盛妝打扮投進水中,并且說:“祝賀你先登上仙堂,我不久就會來找你的。”賊寇被驅(qū)趕走散之后,各地城邑房屋都被焚毀,只是在城外偶爾能見到人跡,過了一個多月才漸漸有人回來。謝琰屯兵留守烏程,派他的部將高素協(xié)助劉牢之。劉牢之率領眾軍渡過長江。起初,孫恩聽說八郡的人都響應他,就對他屬下的官員說道:“天下從此不會再有什么事了,我當與各位穿上朝服而進入建業(yè)城。”后來聽說劉牢之的軍隊到達長江,又對他們說:“我割據(jù)浙江,也不失為做又一個勾踐。”不久得知劉牢之已經(jīng)渡江,他就說:“我并不以逃跑為恥。”于是就逃走了。孫恩逃跑時令人沿路丟棄許多珍寶財物,劉牢之的將士見了就爭著拾取,不能窮追賊軍。
孫恩再次逃到了海上。起初,三吳之地困于賊寇肆虐作亂,都翹首盼望劉牢之、高素等人的軍隊到來。他們的軍隊來到之后,同樣放肆地搶掠施暴,百姓都大失所望,無不怨恨其荼毒。孫恩逃到海上,其部下又輾轉(zhuǎn)跟從于他。于是他率眾攻破永嘉、臨海,再次進入山陰。謝琰迎戰(zhàn)身亡。于是建業(yè)大為震驚,派冠軍將軍、東海太守桓不才,輔國將軍孫無終,廣陵相高雅之等人向東征討孫恩。吳興太守庾恒懼怕妖黨再次興起,就大行誅戮,殺死男女數(shù)千人。孫恩又在余姚打敗了高雅之,高雅之敗逃回到山陰。司馬元顯在建業(yè)自封為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都督十六州,原任的官職全都照舊;授予他的兒子司馬彥章為東海王,食邑吳興四萬余戶,精心挑選文章博學之士作為臣僚,文武官員的設置如同一個小朝廷。孫恩渡海而來很快就到達京口,擁有戰(zhàn)士十萬人,劉牢之在山陰阻截,眾軍畏懼不敢同他周旋,孫恩于是徑直向建業(yè)前進。司馬德宗惶恐驚駭,立即征召豫州刺史司馬尚之。當時建業(yè)內(nèi)外一片驚懼混亂,但司馬元顯卻設置盛大酒宴,司馬道子則只是每天在鐘山祈禱神明。孫恩之眾漸漸逼近,城中百姓驚恐萬分。司馬尚之率領精銳騎兵迅速趕到,直接屯兵在積弩堂。孫恩當時碰到逆風,不能快速行進,走了幾天才到達白石。孫恩原以為司馬氏諸軍分散,想要乘其不備進行偷襲,但他聽說司馬尚之還在建業(yè),又聽說劉牢之的軍隊沒有退走,不敢上前攻擊,就向郁州方向前進。孫恩的別帥盧循攻陷廣陵,大肆擄掠而去。
桓玄聽說孫恩部眾逼近建業(yè),就在軍前樹起大旗,采取措施嚴密防備,一面給朝廷上表請求發(fā)兵征討。當時孫恩離建業(yè)并不遠,桓玄請戰(zhàn)的表章又送到了,司馬元顯等人大為驚懼,急忙派人去制止桓玄。庾楷暗地里差遣使者私自與元顯勾結(jié),說桓玄已經(jīng)大失人心,部下都不愿替他賣力,如果朝廷派兵征伐桓玄,自己愿意充當內(nèi)應。司馬元顯見到庾楷的書信大喜,就派張法順前往與劉牢之謀劃,劉牢之答應這樣做。于是司馬元顯就征集兵馬,裝配艦船,準備向西征討桓玄。司馬德宗改年號為元興(402),任命司馬元顯為大都督,率兵征討桓玄。及至桓玄軍到,司馬元顯不戰(zhàn)而敗,父子二人都被桓玄所殺。司馬德宗旋即又改年號為大亨。
魏天興六年(403),司馬德宗派遣使者來朝朝貢。
司馬德宗封桓玄為楚王,桓玄不久就脅迫司馬德宗親自寫下詔書禪位。司馬德宗出居永安宮。桓玄受禪即位之后,封司馬德宗為南康平固縣王,令他居住在尋陽。天賜元年(404),司馬德宗在姑熟,二月,他到達尋陽。司馬德宗的彭城內(nèi)史劉裕殺了桓玄的徐州刺史桓..,與劉毅等人發(fā)兵討伐桓玄。桓玄失敗逃往尋陽,又裹挾司馬德宗兄弟奔往江陵,接著又到了荊州。荊州別駕王康產(chǎn)、南郡相王騰之迎接司馬德宗進入南郡府舍。桓玄不久被殺。桓玄部將桓振又來襲擊江陵,殺了王康產(chǎn)和王騰之。他還準備殺死司馬德宗,桓玄的揚州刺史、新安王桓謙苦苦勸阻,才沒有下手。
當時孫恩的舊部盧循捉拿了司馬德宗的廣州刺史吳隱之,自號平南將軍、廣州刺史,令他的同黨徐道覆占據(jù)始興,其余各郡都安排他的親信黨羽把持。
司馬德宗在江陵再次即位,改年號為義熙(405)。尚書陶夔前往迎接司馬德宗,到達板橋的時候,突然刮起大風,龍舟沉沒在水里,死亡十余人。司馬德宗從江陵出發(fā)到了尋陽,他的益州刺史毛璩、參軍譙縱反叛,進攻涪城,并占領了它,于是就憑借益州反叛司馬德宗。司馬德宗又從姑熟出發(fā),回到了建業(yè)。這一年六月,太祖派軍攻擊司馬德宗所屬巨鹿太守賀申,賀申舉城投降。
永興二年(410),盧循又在嶺南東山再起,在石城殺了司馬德宗所屬江州刺史何無忌。眾人都想讓司馬德宗向北出走,后來得知盧循并沒有到來,才安定下來。劉裕令撫軍劉毅率兵討伐盧循,被盧循在桑落洲打敗,棄馬步行而還。劉裕的親信孟昶、諸葛長民等人勸劉裕擁司馬德宗過長江,劉裕不聽。
神瑞二年(415),司馬德宗派廣武將軍玄文、石齊前來朝貢。泰常初年(416),劉裕發(fā)兵征討姚泓。二年,太宗派長孫道生、娥清在石河打敗劉裕的部將朱超石,生擒騎將楊豐,斬首一千七百余級。
泰常三年(418),司馬德宗去世,其弟司馬德文繼位。泰常四年(419),將其年號改稱元熙五年,司馬德文禪位給劉裕,劉裕封司馬德文為零陵王。司馬德文的皇后河南褚氏,她的哥哥褚季之、弟弟褚淡之雖說是司馬德文的姻親,但他們都只為劉裕盡心盡力。司馬德文只要生了男孩,他們就令人找機會殺掉。或者誘使宮內(nèi)的人,暗地里加以毒害,前后害死的孩子不止一個。及至司馬德文被劉裕廢除皇帝之位,囚禁在秣陵宮內(nèi),他經(jīng)常害怕遭到他們殺害,雖然和褚氏共居在一間房屋內(nèi),但他因害怕他們在食物里放了毒藥,就自己在前面煮食。泰常六年(421),劉裕打算殺掉司馬德文,又不想派人去到宮內(nèi),就叫褚談之兄弟去探視褚氏,等她出來去到別宮,派去的兵士就越墻而入,進上毒藥給司馬德文。德文不肯飲服毒藥,說:“佛教教規(guī)有言,自殺的人來生不再轉(zhuǎn)為人身。”于是就用被子把他悶死。
自從司馬睿在江南即位以來,直到司馬德文被殺死,國君勢弱而權臣勢強,不能牽制約束,一切賞罰號令,都出于權貴寵臣,國家的危亡,君主的廢奪,各種動亂事故相繼發(fā)生,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夷狄之有君主,不如諸侯之亡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