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見《季氏篇第十六》第八節。
孔老先生說:君子有三懼:懼天命,懼高官要員,懼圣人所說的話。小人對天命沒有認知所以不怕,戲謔高官要員,對圣人所說的話不以為意。
時代不同了。人們對所謂的天命、官民關系和所謂的圣人之言已經有著和2500多年以前全然不同的看法。
其一,過去以為有天命,而今言必稱自然發展規律。自然發展規律有常,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不為君子存,不為小人亡,對普天之下的各國人民一視同仁。自然發展規律,何懼之有?這是愚見。
為此,我亦曾請教了蔣先生。蔣先生認為:所謂君子畏天命,現在可以解釋為:君子學習、認識自然發展規律,所以尊重自然發展規律,并按照其規律辦事;所謂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現在可以解釋為:小人不學習、不認識自然發展規律,所以不可能尊重自然發展規律,并按照其規律辦事。畏,可以被理解為敬畏和尊重。
其二,過去被叫作大人的高官要員,而今被叫作政府公務員或者人民公仆。中國人民早已翻身當家作主,過去所謂的大人,而今都成了人民的勤務員。人權平等,何大之有?既無大人,狎大人也就不能成立。大人不大,還有什么可以恐懼的呢?這也是愚見。
蔣先生認為:所謂君子畏大人,現在或者可以這樣去理解:君子尊重清廉愛民的上級領導干部,敬重老人和長輩;小人狎侮上級領導干部,不敬重老人和長輩。
其三,過去所謂的圣人現在統統不存在了。所謂的圣人曾經被擺上神壇而不復為人。后來又統統被打倒在地,不復為圣。無圣無人,則何來圣人之言?既無圣人之言,則何侮之有?何懼之有?我們還常常聽大家說: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人統統有過,所以不是圣賢。圣賢非人,所以無過。圣賢非人,所以無言。圣既非人,則何來圣人?既無圣人,則何來圣人之言?既無圣人之言,則何侮之有?何懼之有?這還是愚見。
蔣先生認為:圣人之言還是有的。譬如《論語》所記載的就可以說是圣人之言。所謂君子畏圣人之言,現在可以解釋為:君子敬重圣人,并遵循圣人的言論行事;小人輕視圣人,故侮慢圣人的言論。
綜上所述,可以看到:蔣先生的詮釋,圓不失規、方不失矩,果其然十分正統。正統之余,亦足見其宅心之寬厚。天下謀事者讀書識理如果都能融會貫通若此,則中國有望。
至于敝人之愚見是否失之偏執?敝人一時尚未能覺悟,有待反省。
古時,儒家典籍中把唐堯虞舜夏禹湯文武周公和孔子都尊為圣人,到了漢代儒家被定于一尊之后,上述這么多圣人之中只有孔子可以被稱作圣人,其他人的圣冠統統都被摘掉了。所謂圣人,大致有四種。第一種,聞聲知情、通而先識、于事無不通者叫作圣人。第二種,凡一事精通亦可以被叫作圣人。如:詩圣杜甫和草圣張旭。第三種,古時國人對帝王君主的諛稱。第四種,宗教信仰者對所崇拜者的尊稱。于是,我們知道:唐堯虞舜夏禹湯文武周公,就是孔子所說的圣人。而這些圣人都屬于第一種。然而,這第一種無事不通的圣人,其實是不存在的。再說,所謂的“圣人之言”無非就是上述諸位古圣所說過的話,只要古圣說得對,我們就照他所說的道理去做,君子有什么必要畏懼上述諸位古圣所說過的話呢?迄今為止,敝人依然不能領悟。因此,敝人以為:孔老先生的三畏之言如今其實已經沒有什么太大的意義。
在自然發展規律面前,應該說并不存在君子之見和小人之見的差別,而只存在正確見解和錯誤見解的差別。我們總不該把正確的見解統統稱為君子之見,把錯誤的見解統統稱為小人之見。把好事情統統收歸君子所有,把壞事情統統都推在小人頭上。這種事情,其實君子是從來不做的。
至于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包括官民之間的關系,貧民和富人之間的關系,君子之見和小人之見的差別,那還是存在的。
君子之見,簡單明了,人人平等、官民平等。除此之外,其他的任何見解統統是小人之見,不管你今年60歲還是70歲,不管你身高1.8米還是1.9米。
于是,我們知道: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包括官民之間的關系、貧民和富人之間的關系都應該是平等的。任何重官輕民、諛權諂貴、憎富厭貧的心態、言論和行為,統統都是錯誤的。那是小人的心態和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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